玲珑宝塔（托塔天王的玲珑宝塔）

神话中的托塔天王李靖，手中一直托着一座宝塔，这座宝塔是专为震慑其子哪吒而定制的神器，号称“玲珑剔透舍利子如意黄金宝塔”。当哪吒犯浑时，李靖便会将此塔罩住哪吒，发火烧他，直烧的哪吒大叫“饶命”。当哪吒服软求饶后，随着宝塔的收起，哪吒“浑身上下并没有烧坏些儿”。也就是说，玲珑宝塔对于哪吒来说，虽然被烧时痛苦万分，难以忍受，但宝塔收起后，哪吒毫发无损。玲珑宝塔是神仙设计出来专门磨哪吒之性、促其修成正果的法器。

玲珑宝塔威力巨大，能够使哪吒产生敬畏，不敢造次。但宝塔既不杀生也不伤人，只起震慑作用。所以从表面上看，玲珑宝塔的设计和运用是一种非常完美的教育惩戒行为。

但仔细审视一下，玲珑宝塔的问题仍然非常严重。托塔天王用玲珑宝塔火烧哪吒时，哪吒在精神上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伤害，甚至会造成对宝塔之类的东西产生心理障碍。如果在精神科医生那里得到确诊，那就坐实了这是变相体罚，而不是教育惩戒。

所谓变相体罚，是指教师的行为虽然没有接触学生的身体，没有对学生的肉体直接造成伤害，但却使学生身体或精神上感到痛苦、尊严受到侵犯等不法行为。变相体罚是一种隐蔽的体罚行为，是国家明令禁止的违法行为。

所谓教育惩戒，有学者认为，是教育者“通过对不合范行为施与否定性的制裁，从而避免其再次发生，以促进合范行为的产生和巩固” 的教育行为。教育惩戒是一种正面教育行为，是保证学生的身心健康和全面发展的一种教育活动。所以，教育惩戒是一种合法的教育行为，育部颁布的《中小学教师实施教育惩戒规则》，已经从2021年3月1日起开始实施了。

在教育惩戒中，“惩”是“戒”的一种手段，而“戒”才是“惩”的最终目的，“惩”和“戒”是教育手段和教育目的的统一。所以，教育惩戒首先要“惩”，通过“惩”使学生引以为“戒”，从而认识和改正错误。但是，任何的“惩”都会使学生产生痛苦的体验，如果“惩”没有使学生感到痛苦，那就不会产生“戒”的效果。试想，假如哪吒在玲珑宝塔内被火烧时没有痛苦的感觉，甚至很舒服、很快乐，那么玲珑宝塔就成为了一个玩具，也就没有任何教育惩戒的意义了。

上世纪八十年我上中学的时候，为加强法制教育，学校组织我们集体观看了一部名为《少年犯》的电影。我们惊奇地发现电影中少年犯监狱的条件比我们学校强多了，伙食、教室设施等都非常好，监狱管理人员都循循善诱地进行说服教育，非常人性化。而且伙食费、学费、住宿费都不用交，进监狱简直比考大学还强。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我们谈论少年犯伙食时的情景，那大块的肉实在馋人，而我们吃的几乎是清水煮白菜。少年犯的监狱本来是对失足少年教育惩戒的场所，如果变成了青少年向往的场所，教育惩戒的意义也就荡然无存了。

教育惩戒与变相体罚有相似之处，两者长得很像，要将他们完全区分开来有一定难度。但如果不能将两者进行明确的界定，可能所有的教育惩戒都有变相体罚之嫌。《中小学教师实施教育惩戒规则》已经落地两个月了，并没有在基础教育届引起明显的变化，我想这可能是其中的重要原因。

所以，教育惩戒规则要真正落地，发挥出应有的教育作用，必须要明确界定哪些是教育惩戒，哪些是变相体罚。